七爷

   

【张启山X齐桓】失算 第八章

原著风~小惬意~

云逸有时:

第十三节 雨夜话浮生


镜花水月莫去求,留取心魄长相守。




这些流氓恶霸在上清观前求了三天,天气已是冷的厉害,上清观又处于山巅,他们身子也吃不消。掌寺真人几乎被“诚心”所感动,只是观中一时也安置不了那么多人。劝他们进殿休息,他们却也不听,一味哀求。第四天下起了小雨,密密匝匝的雨点从棉衣钻进去,冷的他们只打哆嗦。




齐桓见这雨一时也停不了,终是不忍恶人受苦,回班房备下纸笔,略一沉吟缓缓写就:


兄生辛丑吾乙巳,共些时,剖心沥胆,闻弦知意。


镜花水月莫去求,留取心魄长相守。


一愿君,河清人寿;二愿君,功成名就;三愿君,夫妻白首!


言不尽,槛外人桓顿首。




齐桓写毕吹干,拿油皮信封包好,交给山门前有一面之缘的一位地痞,交代他将书信带回长沙城内,即可免去寒霜之苦。




那人接信见是齐桓,已信了几分,但仍面露忧惧之色。齐桓也不强求,那人不久便咬牙下山而去。






 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日,到了天黑也没有停。寒夜雨骤,倍添孤清。齐桓早已习惯这些,添了一盏灯在书桌前临诗。书桌靠窗,他忽听得皮靴在石板上的踢踏声混着雨声径直往他班房而来。


 
门被推开,细细的水汽便涌进了房间。张启山铁青个脸,一身军大氅让雨淋成了墨绿色。 
 


下那么大雨,齐桓没想到他回来,忙掷下笔迎上前道:“佛爷怎么来了!”




张启山本一肚子火,看到齐桓走到身边对他微笑,那火苗熄了大半。他顺手将身上的军大氅脱下抛给齐桓,骂道:“赶在真人羽化飞仙前来叙叙旧!” 
 


大氅上积了冬雨,齐桓抖了抖,将氅子挂好,一回头张启山已走到他书桌前,随手拿起他刚临的诗念道:“恨西风,吹梦成今古。你槛外人哪里来这么多感伤?这些都是我等俗人心肠。”




齐桓见他拿自己写的东西乱取笑,面上一红,过去抢了来拿诗集盖上,“字不好,佛爷怎么取笑!这么晚了,佛爷有什么事吗?”




张启山没与他争抢,齐桓为夺纸离他极近,一双耳朵红红的,身上惯有的幽幽沉香味道若有若无地撩人神经。张启山伸手一扣他的腰,将他拉至贴身,盯着齐桓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


齐桓一惊,身子不自觉往后仰去,奈何张启山扣着他的腰不松,这一挣反而让两人下半身贴的更近。张启山勾起嘴角,语气也带了几分轻佻:“这样岂不是比心魄相守美上十倍?” 




齐桓不再挣扎,勉强笑道:“佛爷可不要断章取义。还没问您,嫂子怎么回了北平?”




张启山皱了皱眉道:“你提她干嘛?”




齐桓道:“不瞒佛爷,您去探访藏宝阁前日我便算出你将遇到有缘之人,嫂子门当户对,对你的……唔”齐桓说到一半,张启山松开扣他腰的手,将他推到身后衣橱上。齐桓后脑勺碰地撞在衣橱上,一时间头昏眼花,他还没缓过来,张启山欺身吻了过去。齐桓想推他,双手很快被他一手缚住扣在头顶,另一手扳开齐桓的下巴,舌头带着强烈男性荷尔蒙地气息侵入,齐桓脑中一片空白,却不知自己本能地回应。




许久,两个人才分开,张启山抵着齐桓的额头喃喃道:“怎么有你这么白痴的小妖精……你喜欢我,我亦喜欢你,别人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有缘无份。”




齐桓眨了眨眼睛,被过度使用的红唇闪着艳丽的水光,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。




张启山被他看的心痒难耐,笑着道:“我是说,我们结婚吧!”




齐桓猛地反应过来,失声道:“不行!”




张启山啧地一声,“怎么不行?你不喜欢我?”




齐桓急道:“世分阴阳乃是正道,假凤虚凰断您姻缘,恐……不吉利,大凶啊。”




张启山脸一板,怪罪道:“可是你已经破坏了,你在北平勾引我。”




齐桓也呆住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不由低头道:“我一定是魔疯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,我对不起祖师爷,也对不起列祖列宗……”




张启山被他说的心都拧了,扶着他的肩膀,让他抬起头来,用了一种轻柔的声调哄他:“好了好了,不是你的错。是我一直想得到你,我很自私,想知道我们小算命的,那七窍玲珑心里,有没有我。”




齐桓忍了鼻头的酸意,默了许久,他方推开张启山开口道:“佛爷……老八虽然一时糊涂,从未想过与佛爷一起生活。佛爷厚爱,老八愧不敢受。”




“眼见张启山要发作,齐桓抢白道:“你听我说。”齐桓翘起嘴角,如果忽略他眼角的泪痕的话,就和他一贯批命时候的神情一般无二:“我齐家本家一脉单传,若我应你而无后,是为不孝;尹小姐与你有婚约在先,我却坏人姻缘,是为不义;我从小习道耳濡目染,只知天下分阴阳才是正理,否则是对祖师不敬。”




张启山被他说的瞠目结舌,齐桓所说桩桩件件,他哪有不知,怪只怪,他高估了彼此情深。张启山又急又怒,不由冷笑道:“你要娶妻?我倒想看看哪个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你!”




齐桓惨然一笑:“佛爷不愿,我入了道观毕生修行也就是了。”




张启山怒急扬起手来,齐桓下意识闭眼闪躲,那一拳却只砸在衣橱上,将衣橱砸出个窟窿来。张启山怒极反笑:“呵……你入一座我拆一座,哪里敢留你!”




齐桓见他手被木刺所破,皆是鲜血,忙要去看,却被张启山一把甩开。齐桓也就不去看,低了头狠了狠心道:“佛爷苦苦相逼,那我就是不容于世了。”




默了半响,张启山再未答话,房间内只余他粗重的呼吸声。齐桓抬头,只见张启山死死地盯着他,竟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神色。齐桓心中大恸,伸手挽着张启山的胳膊:“我劝佛爷珍惜姻缘,最重要的是……”




“够了!”张启山甩开齐桓的手臂,指着齐桓鼻子道:“是我过分了,齐桓你说的对,镜花水月莫去求!我偏偏那么傻,你从我身边逃开两次,我次次来追你,你面热心冷,我也猜不透。事不过三,从今往后,我自不会再提!”说罢取了风衣批上,推开门便走了。




齐桓见张启山的身影从门前的一点光明,一点点融入黑夜里。他追到门口,想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。房门大开,门外雨丝晦涩缠绵,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脸上,分不清究竟是雨,还是泪。




走得人不再回头。齐桓噗咚一声跪在地上,任雨点如注落在自己身上。




他本就清冷,父母离世固然落泪,也知是寿元已尽,命数如此。而此时的悲痛却十分鲜明,如血肉淋漓剥下一般触目惊心。他终于明白二月红为何可以倾家荡产去救他夫人,只是因为她是他的一部分,失了他,自己便再也不会笑了。




一个霹雳划过夜空,照亮了这个不熟悉的世界。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,他畏报应。




不孝不义只是随口所说,真正畏惧只有天道。若违天理必有报应,即便自己舍得出去,那佛爷怎么办?他再也不要像在灵犀幻境那样,看到他命悬一线了。齐桓在雷电交加的夜晚,跪在门槛边上祈祷,若有报应,就让他一人受了就好。




门外的雨下了不知多久,终于渐渐止住,山中的鸟儿开始活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齐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,径直往山下走去。




天还未亮,负责打扫的道友已经起床,见齐桓半身湿透,失魂落魄地向山门走去,忙拦住道:“你怎么了?”




齐桓眼珠子都不动一下,缓缓抽了袖子,只道:“我想家了,回去看看。”道友拦不住他,心中担忧,便在身后远远跟着。




天边微亮山路看不分明,山中岔路多,下山的路自然有许多条,他顾不得这些,凭着感觉往下走罢了。




过弯道时,他好像撞上了人,齐桓反射性地道声歉便继续前行,还没走出一步,便被人扳住肩膀拖了回来。




“你这个样子,要去哪里?”




齐桓吃了一惊,夜色虽晦涩,这个人的轮廓他却绝不会认错。张启山站在山间石栏下,浑身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。“你怎么……怎么还在这里?”




张启山不答,只紧紧抱住了齐桓。透过他的肩膀,齐桓看到远处上清观没有熄灯的班房——似乎正是自己的房间罢。无端地,齐桓吊着的心松了下来,只觉得浑身疲惫。好累,活着便觉得累了。




张启山抱紧齐桓,碎碎地亲吻他红红的小耳朵,他的脸滚烫地吓人:“我今天出来让雨一淋便心中懊悔。只是话说得太重,没有脸再去见你……“




齐桓笑骂道:“你傻吗,大冬天让雨淋了一个晚上!”




张启山也笑了:“我就是傻,被你气傻的!五年前我们在城门口初见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,你穿的天青色的袍子对我笑,我只觉你好看;你为人疏远外热内冷,我不知你天下间在意何事,只得一点点耐着性子等你打开心扉。五年,我等你这许多日子,你可知道你在北平的一句喜欢,我有多高兴?偏偏你的理由桩桩件件天经地义,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。我只奇怪,我们多年感情明明白白,你要怎么将有只做没有?”




你要怎么将有做没有?齐桓叹了口气道:“下山的路那么多条,还能遇到你,真是冤家!”




张启山楞了一下,继而狂喜道:“你是说……”




齐桓也笑了:“以此身托付君首,助你伴你至死不离左右。”为你挡去劫数,只修红尘区区数十年。




张启山也笑道:“至死不离。你要嫁我!”




齐桓皱眉道:“凭什么我嫁?”




张启山捧着他的手,用下半身轻轻撞齐桓,笑道:“你说呢?”




齐桓反呛道:“可是你矮啊!”看那张启山笑容僵在脸上,他笑嘻嘻地躲到一边。




说话间天地阴阳转换,天边晨曦让朝阳镶了一层胭脂色,黑夜过去,暴雨已止,天青色的天空一层层明亮起来。




寒夜的黎明亦是全新的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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