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澄羡】恰如灯下 伍
原作未尽之乱葬岗围剿，当是如此。云梦双杰！
本章看点：且听月下屋外，羡羡与莫玄羽谈心，为你现场揭秘乱葬岗之谜，另外，聊的“好好”的，含光君怎么来了？？！！
羡羡你再这样，舅舅不让你进屋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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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的风总归带了些凉意，魏无羡从屋子里出来紧了紧衣衫，颇为可怜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。一轮新月遥挂在天边，柔和的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的身上，他抬头去瞧，这等寻常的景，他已十三年没有见过。
旧日少年，鲜衣怒马；月下双影，举杯纵酒。
今朝一归，木门一扇；孤影沉沉，星月依旧。
他蓦然想起旧时，紫衣少年比肩，三毒随便敛光。原来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，仿若天边的皎月，望得见，却触不到，平白增了伤感，添了哀愁。
种种情绪涌上心头，冷风也吹得萧瑟，他俯身将头埋在双膝之间，给自己留了躲藏的一隅。
“公子。”是温宁的声音。魏无羡眸光一震，堪堪管理好自己的表情，才缓缓抬起头来，对上一双空洞不起波澜的眼睛。
他胸前的缺口已经被人用符纸封好，想来也是那莫玄羽做的。
“公子，温宁有话想对您说。”
温宁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，在他还是人的时候他不会说，做了凶尸就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以前他以为自己死了，谁知道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，再后来他觉得自己又该死了，可是到现在他还存留于这世间，不得生，不得灭。
“我不想说话。”魏无羡又将头低下去，声音在重重布料的作用下有些沉闷，“温宁，你先走吧。”
一方面，魏无羡仍怪温宁当初在莲花坞对江澄说的那番话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温宁，他的灵魂本该去到那黄泉，找三七讨一碗孟婆汤，他生前做了很多好事，下辈子应当是个有福气、享富贵的，可是现如今却被困在这具残破的身体中不得往生。
身前再无响动声，屋子里也无声音传出，一时间只剩下夜风吹过两侧的草丛发出的呜咽声。约莫半盏茶的功夫，魏无羡伸手揉揉发酸的后颈，这才抬起头。
？？？
！！！
眼前直勾勾盯着他的，竟然是莫玄羽这厮！魏无羡着实惊讶，忙左右看了看，想着这人应该是不会来找他的，毕竟他肩上包扎好的伤口还是他不久前炸出来的。
“别看了，”他的嗓子有些沙哑，撩了衣摆和魏无羡一同坐在台阶上，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新月藏在了黑云背后，屋子里的亮光透过窗户映在门口的台阶上，地面拉长了两道人影。
“想不到我还能再看见这张脸。”
莫玄羽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讥讽与怀念，院子里的灯晦暗不明，魏无羡坐在他身边也难以看清楚他的表情，只是听他说完这句话，魏无羡的眉头紧紧皱起，像是突然拢起的一座山川。
“你可还觉得你自己是魏无羡？”
魏无羡说话一向是不喜欢弯弯绕绕，他开心了可能会嘴下留情，生气了单凭一张嘴也能把人杀得片甲不留。莫玄羽听罢瞅了他一眼，眸中带上了苦涩。
“如何不觉得？”他的喉咙上下动了动，仿若那里囤积了万千情绪，说一句话都是吃着千斤力，“一朝醒来，我的脑海里全都是魏无羡的记忆，闭上眼睛就是当初的意气风光，莫说是莫玄羽的记忆，就连莫玄羽的名字，还是从旁人嘴中得知，这样你又叫我如何不觉得自己是魏无羡。”
魏无羡设身处地的想了想，莫玄羽所言也确实如此。张张嘴，声音带了责怪和莫名的委屈，“那你也不该这样对阿澄的。”
这才是魏无羡的重点，你夺我魂魄、占我身份可以，但你千不该万不该，不该伤了江澄，更不该用一句“食言了”驳回魏无羡曾许给江澄的誓言。
“你不恨他吗？我是恨的啊，”莫玄羽的声音颤抖，“我唯一对他不起的便是师姐，可那也不是我所愿的，我因他没了金丹，无缘于仙道正途，只能修行鬼道，遭人唾弃，他不懂我也便罢了，可那乱葬岗上，他首当其冲，率领着仙门百家要来夺我性命，害我形魂俱灭，就连我死了的十三年，他都不放过我，我对他不起，但也确实恨啊。”
魏无羡听此，胸中着实生出一股气来，这说得是什么混账话！可听到最后，他突然又不气了，非但如此，脸上还挂着几分坦荡、释怀的笑。
“我以前还怀疑，你身体占着我的一魄，到底是不是魏无羡，如今看来，当真不是。”
“云梦江氏惨遭灭门，你推辞说温家早就惦记上了莲花坞确实没有错，但这导火索也的确在于我，若非此，阿澄还能多见着几年的父母，待他当了宗主，也必能得到江叔叔的一句认同与夸赞。”
“师姐为救我而死，她死在阿澄的怀里，你知你对他不起还算有点良知。”
“至于刨丹，呵，原因无他，只因为他是江澄，你所言欠江家的一并还清了，可你要知，江家数千人的性命、阿澄失亲之痛，这些又哪能轻易还清！”
“你说乱葬岗上阿澄首当其冲，执意要取你性命，”魏无羡的呼吸已经有些许紊乱，顿了顿，“莫玄羽生性胆小，有些记忆不是你记不起，而是太惨痛你选择了遗忘，乱葬岗的记忆你可是记不清？”
“当初夷陵老祖为仙门百家忌惮、愤恨，四大家族联合想出围剿计划，阿澄声称知道我的弱点自愿打头阵，在其他仙门还在与凶尸打斗之际，他便寻着小路找到了我。”
乱葬岗一向是鬼气森然，那夜的明月又偏偏露着红光，江澄顺着小路找到魏无羡之时，他正站在高枝上，执着陈情操纵一众凶尸与山下的人厮杀。黑色的衣袍就着风在黑夜里翻飞，长发凌乱，一双手在笛身上悦动，吹出肃杀、尖锐的笛音，他的眼底沾了血色，抬眸之时露出一点凶光。
“魏无羡！”江澄御了剑飞到与他齐平的高度，近看才发现他周身鬼气缠绕，更有近身的鬼在吸食他的血气，他用紫电打散了围在他周围冤魂，魏无羡眼底的血色这才堪堪降下几分，露出一丝清明，“魏无羡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？”
“阿澄，你来杀我了啊。”他的笑中带着虚弱与无力，执着陈情的手垂下，语气里又带着几分欣喜，“真好，还能再看见你。”
“杀你大爷！”江澄面部肌肉颤抖，声音也狠厉了几分，“你给我听着，一会儿江家子弟会率先冲上来，混乱之际你换上江家衣袍藏在其中，我找了一具和你身形相仿的凶尸，给他换上了你的衣服，我会执紫电引天雷将其形神俱灭，届时所有人都会认为夷陵老祖死了，你就给我跪在江家祠堂，哪里都不能去。”
“来不及了，”恍惚的一句话，魏无羡眼角竟溢出了泪，他扯着他的衣袖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只浮萍，“来不及了，阿澄。”
他自修鬼道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，怨气虽易操控，但又太强大，无法甘心于人下，终有一天会遭到反噬，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准备。可是，就在刚才，混沌里看见江澄的那一刻，他又不想死了，今年莲花坞的莲子还没有吃到，师姐的孩子还没开口叫他一声大舅，对江澄所言的云梦双杰还未来得及兑现，更甚者，他还没有看见江澄娶妻生子。
他很早以前就想好了，等到江澄娶妻的那天，他要换上红色的长袍，学着他人的样子为江澄挽起长发，戴上玉冠，更要亲手在喜床上洒下花生、桂圆、莲子，嘴里叨念着“百年好合，早生贵子”，等众人喝欢了，他还要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去闹洞房，然后在江家祠堂里跪上一宿，与江叔叔、虞夫人和师姐他们说上一夜的话。
可是这些，全都来不及了。
“怎么会来不及？”江澄拽着魏无羡的衣领，声嘶力竭道，“你他娘给我说清楚，你是不是不想回莲花坞，你喜欢自在你直说啊，你跟我说啊，我放你走，我不拦着你，你找这么多烂借口作甚！”
“阿澄，我...”魏无羡的话还未说完，就见众多冤鬼从地下冒出来，一瞬间就沾上了他的裤脚，将他生生从高处拉了下去，手中还揪着从江澄身上扯下的一块紫布。江澄动作远比脑子反应的快，御着剑急速下降，企图抓住那抹黑色的身影，可是就像是当初在姑苏除水祟一般，他再次眼睁睁的看着魏无羡落入“深渊”，抓不住，救不起。
越来越多的冤鬼从地下出来，他们哀嚎，他们尖叫，一时间怨气森然。仙门百家在此刻冲上乱葬岗，他们欢呼，他们欣喜，他们抱着拳在江澄面前恭贺，“当真是英雄出少年，江宗主，恭喜啊。”
“阿澄像是疯了一般冲进来想将我救出去，可是冤鬼分不得人，我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在他身上下了定身咒，我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众鬼蚕食，从身到魂，丝毫不留。”
魏无羡眼眶通红，他那时也是用了力将手抬起试图抓住那只修长的手，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。他没有对莫玄羽说，他魂魄消散之际，听到江澄的最后一句话。
“师兄，我一个人了。”
莫玄羽低头不语，那些他与他重合的记忆，所思所想全然不一样，那些他不知道的记忆，如今听起来让他觉得自己罪行累累。许久他长叹一口气，大抵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胆小的莫玄羽，遇事会逃避，不敢面对自己以前的过错，贪恋上蓝湛给予他的避风港。
“魏婴。”
是蓝湛的声音，他踩着子时钟响的尾音走到二人面前，魏无羡条件反射的抬头去寻，见是蓝湛后又扭头去看莫玄羽，“你家含光君来了。”
“不是的，”莫玄羽眉眼浮起悲伤，踉跄着站起身，“含光君是来找你的，我先告辞了。”
“莫..玄羽，”蓝湛唤他的名字还不熟练，“我是来带你回去的。”
莫玄羽步伐一滞，脚如灌铅，往前不得分毫。
“这把剑是从金光瑶那里拿回来的，一直放在我二人这里，如今你回来了，也有了金丹，是要物归原主了。”
蓝湛将随便递给魏无羡，手指轻颤，魏无羡接过后轻抚上面的花纹，扫过蒙了尘的“随便”二字，向蓝湛抱拳致谢。
“魏婴在此谢过含光君还剑之恩。”
蓝湛颔首应下，转眼去看莫玄羽，微微叹声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“吱~”是房门打开的声音。
“嘭！”是江澄关门的声音。
大夫擦着头上的冷汗，背好身上的药箱从长廊上离开。
蓝湛离开时面色沉重，莫玄羽犹豫再三拉住他的手，“莫担心，江澄他，不会锁门的。”
檐下的几株秋海棠开的娇艳，花香清淡，魏无羡小心推开房门。
“阿澄，我进来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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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据记载，诗人陆游与妻子唐婉在离别之际，唐婉送给陆游一盆秋海棠，以寄思念之情。陆游问唐婉：“这是什么花？”，唐婉凄楚的回答：“这是断肠红。”陆游听闻，思绪万千，随口便说道：“这花，该叫相思红。”
秋海棠开花，寓意相思之苦
